酸梅貘

＊有點長，拆一下

＊就剩一點了讓我慢慢發吧嘿嘿（打混摸魚

＊後來打完才覺得副本劇情好像挑得不太好，這方面就....見諒一下吧QWQ

8.　完美落幕（上）

 

　　他還記得童年時代從不滿一米二的高度望出去，世界是呈廣角放大的。

　　但他總是覺得無聊，渾身不對勁；在他自己都不清楚的位置有個隱蔽的場所，裡頭是再多文教補習班、鋼琴課與上學，乃至於和家人相處，跟弟弟鬥嘴都填不滿的空落落一角，如口袋破了個洞，糖果零錢發票，丟什麼漏什麼。

　　剛好，那時正是遊戲百家齊鳴連袂登場的時代，他便試著將遊戲扔進去。不料像海綿觸了水，火苗舔了油，一發不可收拾；胸腔痠痠脹脹地，腦袋也不怎麼清醒，細細小小的聲音從每條神經裡竄出來掐緊了根源，尖銳地喊著就是它了、就是它了！

　　於是十多年前，他凝視老家外頭斑駁的圍牆，爬山虎細密地攀附在上，住宅區旁培育出的蓊鬱路樹遮去大部分光源，間隙落下幾點亮圓在臉頰、肩頭、心口與小腿，感受那微微的熱度，佇留許久，終是攏攏有些幼稚的花布背包轉身離去。

　　他一直覺得自己挺幸運。

　　說要打遊戲，就打到巔峰造極；離家出走混跡網吧，就遇到一對發自內心接納他的兄妹；榮耀十數年，至今仍沒有膩過，累積一群亦敵亦友的對手，現在還有了興欣。

　　過程那些彎彎繞繞捲捲曲曲過了就過了，能丟著不管就不管；人情世故自然懂不少，可懶得去瞎琢磨時也總有人代替他去過度操心。

　　任何事談論值不值得委不委屈都不是太重要，他的周圍或許很複雜，但世界從來就很簡單。

　　遊戲，而現在唯有榮耀。

　　既然踩定目標就大膽放手去幹，迷惘緊張害怕痛苦等負面情緒一旦放到對目標的慾望跟前全變得不值一提，於是他一次又一次地站起來，再戰。

　　他從來不缺拚盡全力的衝勁，從來就懂得埋頭苦幹。

　　因此無論是那心暖、悸動抑或突然的窒息感，當明白根源來自何處，排除旁枝，打滾摸索，從而確立了「我的確是想要」的事實……

　　那不管是誰－－甚至是自己，都再難撼動了。

　　至少不怎麼談論過去的他以往從沒想過，被一人全心全意拾起軌跡細數與他聽，竟能楔入心扉。

　　＊

　　遠遠地，剛洗好澡的蘇沐橙看到穿著汗衫短褲的葉修坐於廊道板凳吹風。

　　他翹著一腳，左肘撐在腿部，微彎的手指挾著菸，掌心托著顎下，毛巾掛在脖頸，濕淋淋的髮尾不斷哺餵著它；背拱成橋狀，倒有些沉思者的風範。眼空空地盯著遠處一點，裊裊薄煙自菸頭徐徐飄散開壟著他周身，模模糊糊的，仿若拇指一抹就會消弭。

　　「發呆啊？想活動終於結束了？」蘇沐橙靠過去趴到葉修身上，有些捲的麻色秀髮逸著洗髮精的果香，她蹭蹭葉修的臉，揶揄道：「還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了？」

　　葉修抬起空著的手拍了一下蘇沐橙的頭，尋思笑道：「還真有！」

　　「你說說，我聽聽！」動作迅速乖巧地坐到葉修對面，蘇沐橙挺直了背脊一副好學生模樣，汪汪大眼裡滿滿的渴望。

　　「妳能不再八卦點嗎？」葉修失笑。

　　「不行！」蘇沐橙倒豎眉頭，帶著點怨懟：「是你我才問的呢！方銳求我都不一定聽，說嘛說嘛。」

　　「我想抓住他眼裡的光。」葉修說。

　　像對蘇沐橙坦白，又像自言自語。

　　蘇沐橙眨了眨眼沒說話，兩人沉默著。她並沒有追問葉修指的是誰，當然和猜得著是誰有關係，但一時之間，竟找不到最適合的話來應他。

　　她想，兩人相處了好久，從還是三人的時候就一直生活在一起，渡過那麼多春夏秋冬。

　　葉修甚少直白吐露，比起說，他更傾向直接行動。年輕時還會跟哥哥互相嚷嚷，可隨著歷練、隨著成長，那些銳利的光華逐漸沉澱，不再張揚。

　　只是他執著的目標，總有些蛛絲馬跡是她能捕捉到的；從眼神、動作，或者一些其他什麼。

　　記憶以來，他明確告訴過她想做到的只有兩件事，第一件是進入聯盟目標冠軍，第二件是帶領興欣證明屬於他的榮耀。

　　葉修說想，那就是要做到。

　　她從不懷疑當這個人想要，有什麼做不到。

　　「那你得告訴他。」蘇沐橙笑得瞇起了眼。

　　「有機會的。」點去前端燃成灰段的菸，葉修回。

　　直到蘇沐橙說約了楚雲秀看電視劇蹦踏著離開，葉修才放鬆了肩膀，把香菸按在缸裡徹底捻熄，站起來伸懶腰。

　　長廊盡頭是他的房間，一路走過，黃少天張佳樂拉了好些人聚在孫翔房裡鬥地主鬥得旁若無人，門扉半掩，嬉笑怒罵一串兒溜出來。

　　他打了個呵欠，回房打開電腦，隨手抽了張平時給國家隊當陪練的角色卡登入榮耀。

　　頂著深深海藍藍的女守護天使號在神之領域閒晃，偶爾見人在打怪也不管人血量如何就吊口奶。這模型是捏得不錯的，期間幾名被閒心調戲的還傻傻傳私訊過來，被葉修一律採取呵呵不約葬送一片玻璃心。

　　直到他收到莫名正規的私窗談話，內容大致上是感謝妹子出手相助，不過他足夠應付，就不浪費妹子魔了。

　　才想這人正經過頭的德性讓他聯想到些往事，一瞄那名字，哎喲世界真小。

　　『藍橋大大，求帶呀。』

　　藍河看到妹子回應時整個人是愣的。

　　和葉修從海邊躺得一身沙，到後半夜兩人才收拾滿地狼藉，灰溜溜地齊齊滾回各窩。中途遇叉路分手時葉修喊了他一下，他正要走，回頭見葉修雙手插在口袋裡，站姿恣意，嘴裡叼著根菸，前端焰芒明明滅滅，似港口的燈塔；他不由自主停下盯著那點金紅。

　　可葉修反而什麼都不說了，光站在那，七分步踏著也給他站出些模特兒的架勢，若忽略他只穿著條泳褲腋下還挾著亂糟糟濕淋淋的假髮跟小洋裝的話。

　　想想自己也真是醉了，居然就和他對望直到那根菸燃盡，更扯的是他覺得在這世界沉入灰藍色調之際，僅有這人墨黑的眸發著溫暖的光。

　　最後葉修掐了菸頭，對他說明天見。

　　怎麼回飯店的藍河都忘了，等回過神來，已經一屁股坐在筆記型電腦前登榮耀漫無目的地欺負小怪了。

　　『在忙？不能帶？我沒有公會，臨時找不到人帶的。』那端私窗的妹子已經跑了過來，狀似可憐巴巴地補了個文字泡。

　　『妹子別慌，剛剛手頭有事忙呢。』安撫了句，藍河寧可相信這號是妹子不是人妖。自己這大號是滿級的，他思慮著帶人去哪練好，就瞧了瞧深深海藍藍的等級，這一瞧不得了，艾瑪這號滿級啊？

　　「妹子，目前榮耀等級上線是七十五呢，除非又開放等級，不然滿級後是不能繼續升等的。」雖然困惑都進神領的角色，這點基礎不該不知道，可藍河見人都跑來了，乾脆開了麥耐心告訴她。

　　『知道呢！』又是一個短小的文字泡先冒出，深深海藍藍繼續打道：『可我這號別人練上來的。』

　　操縱著小號葉修打字回得那是一個爽快毫無心理負擔，這號的確不是他練的。

　　聽了覺得有可能，代練或者合練在榮耀只多不少。想了想藍河決定替自家攬福利，姑且不論這名技術如何，多個可愛的妹子大家總是賞心悅目，人拉進來要指導也容易些嘛！再說認得自己的話，大多也是藍雨的粉。

　　於是他笑著說：「妹子也是藍雨粉？考慮進藍溪閣不？我們公會福利完善，隨時都能組團的。」

　　『我是你的粉！』

　　見著深深海藍藍頭上飄出的文字泡，藍河就笑笑，不卑不傲有度地說：「謝謝。如果妹子常缺團的話，可以考慮考慮的。」

　　『加入你現在的公會嗎？』深深海藍藍又問。

　　「這個公會目前滿員呢，如果妹子有興趣，我等等請三團的分會長來發個邀請？」

　　『不是你現在的啊！』深深海藍藍略可惜的說。

　　「雖然名號上不同公會但同屬藍溪閣，我們還是能一起下本的，我現在也主要帶副本團居多。」藍河怕妹子難過，連忙補道。

　　『哦，那我們現在能下本嗎？許久沒下，生疏了。』

　　藍河想現在也沒什麼事，活動到明天只剩下上午九點的頒獎典禮，下午基本就是收拾收拾，開放民眾打榮耀去了。一瞄時鐘，十點半多一些，一DPS一奶，下個低等些的本毫無時間壓力。

　　「行！」藍河爽快地說。

　　『對了，藍團長能直接叫我的名嗎？一直叫妹子怪彆扭的。』深深海藍藍已經換了稱呼叫上了。

　　藍河想想也是，說：「真對不住，叫妳深海行嗎？」

　　『深海啊，不錯。可我更屬意藍藍呢？跟藍團長一樣的字，我很喜歡。』深深海藍藍說。

　　藍河心底一陣彆扭，總覺得喜歡兩字看了刺目，心裡奇怪地糾結上了，可平常喜歡啊求嫁一類詞兒早該被團裡的妹子鬧慣了啊……

　　不出兩秒他甩甩頭把異樣扔一邊去，思來想去稱號也不就是喚人用的，女孩子叫藍藍是比深海可愛，就順妹子意吧。

　　「呃……好，藍藍，既然是練手，我們去龍骨深淵吧。」

　　『好。』

　　龍骨深淵副本五十五級，對常帶團的藍河來說小怪區基本就是躺著過，就是一人輸出辛苦些。刷怪之餘他觀察了會深深海藍藍的表現，裝備應該不錯，治療也很穩定，雖然有時候會在他血還很多時有些浪費的刷大補，但大多數時候的治療節奏還是很好的，是一個可塑之才。

　　藍河這方計畫著，又哪知道另一端葉修菸點了一支又一支，愜意地聽藍河給他指揮，要幹什麼幹什麼，偶爾再故意扔個閒置技能過去，換來藍河一番苦口婆心的指導。

　　按這步調兩人慢慢打，竟也頗順利一路的打到最終boss骨龍拉爾頓。

　　「喂、老葉！來打牌啊！張新杰那傢伙說睡就睡，三缺一啊！」方銳推開他房間的門喊。

　　房內沒開燈幽暗一片，眼見葉修戴著耳機就窩在電腦桌前，映像管螢藍色的光暈開一室，菸味兒一股腦地從他開通的唯一出口竄出來。

　　「咳咳咳！靠，你這得抽多少啊！還不開通風？薰死人了！」

　　「沒空，下本呢！」揮揮手打發還嗆著的方銳，葉修連頭都沒回。

　　「下什麼本？累一天還打榮耀啊！你真是，不是趁半夜泡妹子吧？」打趣地道，方銳倒也沒有繼續強迫，「早些時候不是私奔去，難不成被甩了捨得回來投靠榮耀女神了？」

　　「可不是嗎！」葉修不管他，繼續吞雲吐霧。「榮耀女神有，妹子倒沒有。」

　　「哈，你也有今天！」方銳笑。

　　「比起沒有過的好。」葉修聳肩。

　　「靠，說得像你有過！虧得今兒個晚上小許能配合你！」

　　「我是他忠實粉絲呢！拿點粉絲福利都不成？」

　　「你就編吧！再說憑你這沒顧過自己粉絲的，好意思當粉絲了就望人家要福利？」方銳笑罵一陣便不再搭理他，甩上房間門繼續找人打牌去了。

　　「怎麼了嗎？」深深海藍藍的動作慢下來，藍河關心地問道。不過他也有些自顧不暇，畢竟拉爾頓也是個關底boss，速度快動作多變，debuff種類又多，單人輸出還要時時關注補師，著實有些吃力。

　　「沒事，朋友找呢。」深深海藍藍很快應道，接著專心一致給他刷起血來，藍河見妹子似乎適應良好，也沒怎麼被boss碰到，技術真心不錯，他也就放心全力拚殺去了。

　　待兩人出了副本時間已經接近凌晨兩點，互相加了好友，約定之後有空再一塊下本，藍河才退出遊戲。他揉揉酸澀的眼睛，還真有些累了。

　　和深深海藍藍下完本藍河整個人輕鬆很多，甚至沒注意到自己哼起歌來，簡單漱洗沖涼後就撲進床褥的懷抱，一夜無夢。